TRAYE的趣闻闲谈

2025-07-13 笑语从我的一耳进,一耳出

昨晚很热,没睡好,今早在床上躺了半小时才起来。复习了一会,然后搭巴士出门去培养细胞。今天要分化成熟了的干细胞,特地中午就出发了,想着下午左右应该能回到家吃个晚点的午饭,结果到了实验室才发现今天不只我一人,星期日反而比一个普通周中还要忙。小小房间里的其他两人你一言我一语,乐此不疲的说着跨越半个地球的话,一边聊着,手上一边毫无怠慢的左右摇摆着,精准的在一个个瓶罐或培养皿中穿梭,我想这确实是项技能,能将大脑一分为二,左边拉拽着嘴巴一开一合,右边连结着机械臂操控着左手右手。我的耳机好巧不巧的在这时没电了,只能接收传进耳骨的泛泛言语。既然没有音乐隔断,不如趁此机会锻炼大脑前额叶,努力地去理解句子中央时不时穿插的大笑是为何出现。我绞尽脑汁的想,两人孜孜不倦的笑。

从小我就发现,话语中的爆笑时常使我困扰。那些笑声的确是爆破着出来的,从人们的肚子里,从喉咙深处,从伸缩的鼻孔里;是什么给了这么多器官同时的神经刺激,让他们顺从的同时打破沉寂?小时候还会应付式的跟随着笑,小时候总是畏惧显得与他人不同。我以为当时的我是在藏掖着我理解能力上的缺失,或者手捂着我脑回路里某条搭错的筋。捧着肚子的人笑的七扭八歪的时候,我只觉得尴尬。直到大了些才明白,我理解能力没有问题,或者基本条件应该都具备,甚至在某些情况下还算出色,但我的笑点确实不太一样。别人的在手掌心,我的在后脑勺。

我很想打断他们,问一问他们在笑什么?但这样会让红扑扑的气氛披上一层霜降,我认真的语气会让人感到脖子紧缩,好像我并不是真的想要了解他们笑的原因,而是质问着他们到底有什么好笑的。我反复默读笑声出现前的每一个字,拆了分,延了伸,比学习物理公式还都要仔细,但还是木楞的一无所获。人群中一颗又一颗的心被饶了痒,止不住的笑,这种时刻好漫长,我的心怎么就感觉不到。挠痒的那人是否知道他把我落下了呢?如果笑会传染,那我是免疫?

在炸鸡店,一边看着烈日烤着烫脚的沥青路面和快步涌窜的人潮,一边听《认知觉醒》的姊妹作,《认知驱动》。我的疑惑被骤然解答,解答的这么适时。他告诉我,关注事物根本的人不会太合群,静态深处的事物更使他们着迷,而对闲浅的人和事,他们通常不知说什么好。他还告诉我,我们不合群者的头脑中血液蜿蜒曲折,将全部养分输送给颗前额叶负责思考和处理语言的区域,以便给创造力制造必要的条件,而合群者们则更主攻感官印象和即刻的感知情绪。总的来说,我们都不过是各自的生活里尽量扬长避短的士兵,在自己周围的独特地形上打磨堡垒,释放优势。而我只是在同频交流上没那么轻易同频。

后来,有只蓝色的蜻蜓低低飞过,我是时候坐上回程的巴士了。车窗外,树在一节节的有节奏地倒退,和今天的时间一样不复返。我观察我视野里的每一位乘客,看他们睡着的张大的嘴,看他们的鞋子。鞋子是最朴实而又显露个性的独特饰品。我这才发现今天的车厢里都是女性,而前天的巴士只做了零星的乘客,却都是男性,这种巧合总是给我的生活细小宝贵的惊喜。男性车厢和女性车厢的气息是不同的,比如今天的是困意的慵懒的,而前天的是沉浮的扁软的,我屏住呼吸嗅着,生怕惊扰了任何一束独特。

在快到学校的某一站,巴士毅然决定熄火了,车的身体发出一声迟缓的声鸣,拉扯古老的关节。几个乘客扭头看了一眼司机的方向,然后就继续睡了,大概还不知道熄火的事。此刻司机焦躁的内心是否和闭目乘客的宇宙交汇,那样的碰撞产生的会是怎样的舞动?我想不清楚的时候,一位坐在正对面的乘客醒了,与我的目光交汇,秒针还没挪动的时候,我们的目光就各自折射去了别的路线,这种灵巧的默契,是只有在巴士上才存在的。在路上与迎面走来的目光相对时,社会的责任好像更重,我或者他挤出一个微笑,又或是哪一种微妙的表情,这场短暂的相遇才告一段落。巴士还在原地不动,人头骚动着,装载人们情绪的载体似乎要破了。汽车移动时,那么多不同频率的情绪被和谐的托付着,移动着的载体好像更加坚固。

再后来,下车换乘了另一辆双节车厢,坐在车尾中央的座位上,车头的挡风玻璃显得窄窄的,两侧的车窗在余光的衬合下长长的。我们一车的大大小小的人,就在摇晃的行驶中度过了四季春秋。春在弯弯路崖两旁惹闹的野花,夏有金灿灿的马路上疾驰过的色彩,秋从车顶天窗的缝隙照进暖暖绵绵的夕阳,冬是徐徐林荫道间隐蔽的安逸。